,见过跪地求饶的。
但她从没见过,一个马上就要被自己最信任的兄弟砍死的人,还能笑得这么开心。
这不符合剧本。
礼铁祝笑着,抬起头,那张沾满了血和泪的脸上,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,荒诞的,释然的光。
他看着商大灰,用他那纯正的,带着一股子大碴子味儿的东北口音,扯着嗓子吼道:
“大灰!”
“你他妈嫉妒我啥?!”
商大灰被他吼得一愣。
“你嫉妒我欠了一屁股还不完的房贷?!”
“还是嫉妒我天天被我老婆指着鼻子骂窝囊废?!”
“还是嫉妒我连个二百来块钱的娃娃都给我闺女买不起?!”
“啊?!你告诉我!你他妈到底嫉妒我啥?!”
这几句发自灵魂深处的质问,像三记响亮的耳光,狠狠抽在了商大灰的脸上。
商大灰那因为嫉妒而扭曲的五官,瞬间凝固了。
是啊……
我嫉妒他啥?
嫉妒他穷?嫉妒他窝囊?嫉妒他活得像条狗?
商大灰那如同单核处理器的脑子,第一次,出现了卡顿。
他那高高举起的,足以开天辟地的斧子,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,落不下来了。
礼铁祝看他愣住了,索性破罐子破摔,也不管背上那根要命的长矛了,转过身,对着所有杀红了眼的队友,发出了惊天动地的,一声咆哮:
“都他妈别打了!!!”
“有啥好打的?!有啥好嫉妒的?!”
“咱们就是一群凑在一起的倒霉蛋!谁也别他妈装什么上流社会!”
他指着自己的鼻子,像个在菜市场骂街的泼妇,唾沫星子横飞。
“你瞅瞅我!一个开网约车的,天天为仨瓜俩枣玩命!老婆孩子热炕头?那是连续剧!我家的炕头,不是老婆的骂声,就是闺女的哭声!”
他又指着那边已经有点清醒,但还是一脸怨毒的毛金。
“你!毛金!是,我老婆是天天骂我,可她没骗我钱啊!她没找个野男人回头骂我是傻子啊!我这叫内部矛盾,你那叫敌我问题!你嫉妒我这个?”
毛金的脸,瞬间从猪肝色变成了煞白色。
他又指向那边一脸悲愤的龚卫。
“卫哥!我承认我有时候是爱吹牛逼,是没啥大本事!可我拿你当枪使了吗?我要是拿你当枪使,我他妈把这身破衣服脱下来给闻媛干啥?我让她死了,你这把枪不是更好用?!”
龚卫握着矛杆的手,猛地一颤,眼神里闪过一丝动摇。
礼铁祝环顾四周,看着那些或愤怒,或茫然,或痛苦的脸,他深吸一口气,说出了一段足以被载入“躺平哲学”教科书的,粗鄙却直击灵魂的,真理。
“都他妈清醒一点!瞅瞅你自己,再瞅瞅别人!”
“咱这人生,有啥是值得别人惦记的?!”
他指着自己的心脏。
“我!礼铁祝!来的时候,光着屁股,啥也没有!”
他又指了指脚下。
“等哪天走了,烧成一把骨灰,往那小匣子里一装,啥也带不走!”
“中间这点玩意儿,掰扯个什么劲儿?!”
“你说你有车?车是贷款的,开出去还得担心剐了蹭了,那不是你的,那是银行的,是保险公司的!”
“你说你有房?房也是贷款的,使用权限也就七十年,有的现在都不到三十年了,你就是个长租客!那不是你的,那是国家的!”
“你说你有老婆有孩子?那他妈更不是你的!那是缘分!是老天爷看你可怜,暂时借给你,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人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