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动。
消息一出,市场出现了短暂的技术性反弹。道琼斯指数从最低点回升了约150点。
但反弹只持续了不到半小时。投资者很快意识到,降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。现在的问题不是资金成本太高,而是根本没有信贷意愿。银行不敢放贷,企业不敢投资,消费者不敢消费。
华盛顿的夜幕降临时,国会山的灯光比往日更加惨白。
保尔森瘫坐在财政部大楼的办公室里,面前的三块屏幕分别显示着道琼斯指数的暴跌曲线、货币市场基金的赎回数据,以及一封刚收到的、来自伯施总统措辞严厉的邮件。
收盘钟声已经响过三个小时,道琼斯指数最终收于10365点,单日暴跌777.68点,跌幅7%。这是道琼斯历史上最大的单日点数跌幅,如果换算成百分比,也足以排进历史前十。
更可怕的是市场的其他迹象,三个月期美国国债收益率跌至0.02%,几乎归零,意味着投资者宁愿不要利息也要持有最安全的资产。LIBOR-OIS利差(衡量银行间拆借紧张程度的指标)飙升到历史最高点,显示银行之间已经互不信任。VIX恐慌指数突破45,是长期平均值的三倍。
“部长,这是各州州长发来的联名信。”秘书小心翼翼地将一叠文件放在桌上,“加州、纽约、佛罗里达……十五个州的州长要求财政部立即采取行动,他们担心地方政府债券市场会冻结。”
保尔森揉了揉太阳穴,视线有些模糊。
他想起06年刚上任时,那位退休的前任部长给他的忠告:“亨利,财长这个位置,90%的时间是在灭火,9%的时间是在祈祷火不要烧起来,只有1%的时间能做点真正有意义的事。”
现在火已经烧遍了整片森林,而且压根没有灭火的手段……即便是有,也被那些短视自私的政客们搞砸了。
电话响了,是伯施。“亨利,我刚和国会领袖们开完视频会议。他们答应重新审议TARP,但要求增加对受助企业高管的薪酬限制、对纳税人的保护措施、更强的监管条款……”
“总统先生,这些都可以谈。”保尔森打断道,“但时间呢?市场等不起。明天亚洲市场开盘,会是另一场血洗。”
“最快要到周四才能安排第二次投票。”伯施的声音带着无奈,“在这之前,我们需要稳住市场。亨利,动用一切能用的工具。还有安然李……他能做更多吗?”
保尔森沉默了几秒:“他的第一批资金今天下午已经进场,大概两百亿美元。但如果看不到TARP通过的明确信号,他不会投入更多。先生,他的力量是有限的,哪怕中东王爷们全部都力挺他也不够。我们需要更多的力量,比如……比如大洋彼岸的C国。”
伯施果断地说,“告诉他,白宫会动用一切政治资本确保法案通过,我们需要他至少五百亿美元的资金在这三天内托住市场。”
“他会要求更多回报。”保尔森无奈说道。
“那就给他。”伯施的声音变得冷硬,“只要不涉及真正的国家安全核心,都可以谈。亨利,我们现在是在抢救病人,不是在做生意。等病人活过来,再谈医药费的问题。”
伯施顿了顿,微微叹息,“至于C国……他们可不是好商量的,也许付出的代价会更大。我们先努力吧,只能将他们作为最后的备选。”
挂断电话,保尔森走到窗前。夜色中的华盛顿纪念碑像一把插入大地的白色长剑,周围的灯光如同祭坛上的烛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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