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14章 门徒(1 / 4)

华盛顿的秋雨来得猝不及防,亨利·保尔森站在财政部大楼七层的落地窗前,看着雨滴在玻璃上蜿蜒爬行。远处国会山的穹顶在雨幕中模糊不清,像一座正在溶解的石膏模型。

他手里捏着今早的《华尔街日报》,头版标题为《TARP通过但市场疑虑未消,道指三日跌去12%》。旁边配着一张交易员抱头瘫坐的照片,绝望几乎要从新闻纸里溢出来。

保尔森知道七千亿美元的救助方案只是止血带,可病人的大动脉还在喷血。信贷市场依然冻结,银行间拆借利率高得离谱,企业债发行市场彻底停摆。更糟的是,恐慌开始向实体经济蔓延。

通用汽车和克莱斯勒的CEO上周来华盛顿求援时,带来的预测模型显示,如果信贷紧缩持续到年底,美国汽车销量将暴跌40%,直接导致超过三百万个工作岗位消失。

三百万个家庭,三百万张选票,这简直就是灾难。

桌上的红色加密电话响了,保尔森看了一眼号码,是白宫战情室。

“亨利,我需要你半小时内到白宫。”伯施总统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熬了三个通宵,“C国那边有回应了,他们愿意谈,但条件……很苛刻。”

“什么条件?”

“他们要我们在台湾问题上的明确表态,要高科技出口限制的实质性放宽,还要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份额改革中支持他们。”伯施顿了顿,“另外……他们点名要和你,还有安然李一起谈。”

保尔森的眉头拧成一团:“李安然?为什么?”

“因为他是中间人,也是担保人。C国人很实际,他们不相信政客的承诺,但相信生意人的利益计算。李安然在C国有巨额投资,他的信誉比白宫的签字更有价值。”

挂断电话,保尔森走到办公桌前,拉开最底层的抽屉。里面是一瓶波本威士忌和两个水晶杯。他倒了小半杯,一饮而尽。

烈酒灼烧喉咙的感觉让他清醒了些,他知道伯施没说的潜台词。如果这场金融救援失败,美国将不得不向C国出让更多战略利益。这不是经济问题,是霸权交接的序章。

而李安然,那个神秘的东方人,正站在这个历史转折点上,手握足以撬动天平的筹码。

保尔森想起昨晚与李安然的通话,那个男人的声音平静得可怕:“亨利,你知道为什么历次危机中最先崩溃的都是信心吗?因为信心永远建立在谎言之上。经济增长永续、房价只涨不跌、华尔街永不犯错。现在谎言破灭了,你需要一个新的故事。而最好的故事,就是一个叛徒的救赎。”

“叛徒?”

“我,亨利。我是这场危机中最大的空头,我赚了数千亿美元,看着雷曼倒下,看着AIG被国有化。但如果连我这样的人都在这个时候大举买入,你说市场会怎么想?”

保尔森当时就沉默了。他明白李安然的逻辑,但不确定是否应该把如此关键的象征意义寄托在一个华人身上。

“你会亏钱的。”他最终说。

“我会赚回来的。”李安然回答,“只要TARP真正开始运作,只要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扩张到足够大,资产价格总会反弹。我只是用短期的亏损,换取长期的入场券。而且……”

“而且什么?”

“而且我需要这个故事。亨利,世界正在重新洗牌。旧秩序崩溃时,正是新玩家上位的最好时机。我要的不仅仅是经济利益,我要的是一个位置,一个在未来全球金融架构中不可替代的位置。”

窗外的雨更大了,保尔森看着雨水冲刷玻璃,仿佛看到旧金山湾区那些止赎房屋前草坪上疯长的野草,看到底特律废弃工厂生锈的大门,看到华尔街那些一夜白头的交易员。

他拿起外套,对秘书说:“通知车队去白宫。

site stats