攥住!
他踉跄着扑上前,喉咙嘶哑得几乎发不出完整的音节:“这。。。这是。。。哪个孩子。。。出什么事了?!”
孙寡妇闻声猛一回头,见到大批日本兵,脸上瞬间褪尽血色,下意识地就想拉着孩子们躲回院里。
待看清来人中还有李守仁,她才略松了口气,但那口气随即化作了决堤的泪水。
“守仁……是陈老先生。。。还有管家王伯。。。他们。。。。他们也。。。”她哽咽着,颤抖的手指指向那卷草席,泣不成声。
李守仁只觉得头顶“嗡”的一声,如同被千斤重锤狠狠击中,整个世界都在眼前摇晃,崩塌。
他跌跌撞撞地扑到草席旁,双手抖得不成样子,几乎用尽全身力气,才掀开了那廉价的覆盖物。
陈老先生和老管家福伯的遗体,像被遗弃的破旧玩偶,毫无生气地躺在冰冷的地上。
他们身上御寒的厚衣物早已被剥掠一空,只剩下单薄、脏污的贴身衣物,在刺骨的寒风中冻得硬邦邦。
裸露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可怕的,毫无生机的青紫色。
陈老先生脸上凝固着极度的惊愕与难以消解的愤怒,双眼圆睁,空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,仿佛至死仍在质问这无道的世间。
老管家福伯的头颅一侧,暗褐色的血迹与花白的头发黏结在一起,凝固在消瘦的脸颊上,惨状令人不忍卒睹。
孙寡妇强忍着悲恸,断断续续地讲述了那令人发指的经过。
原来,是有人瞧见陈老先生之前带着东西来了李守仁这里。
王管事那伙人抢了李守仁的粮食犹不满足,又鼓动起一群饿疯了,红了眼的暴民,去逼问陈老先生财物的下落。
陈老先生痛斥他们恩将仇报,老管家福伯上前奋力保护,却被暴徒用粗木棍活活击打致死,就倒在了陈老先生面前。
老先生眼见此景,急怒攻心,一口气没上来,竟也随着老仆一同去了。
暴徒们搜刮了他们身上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后,便将两具尸身随意抛弃在这废墟之中。
李守仁“噗通”一声,直挺挺地跪倒在两具冰冷的遗体前。
他的瞳孔先是剧烈地收缩,仿佛要将这残酷的景象彻底排斥出去,随即,那点微弱的光彩一点点涣散,湮灭,最终变得一片空洞如同燃尽了的灰烬。
这冰冷末世中,他所能感受到的最后一缕人性的微光,最后一点带着温情的善意,竟以如此残酷,如此荒谬的方式,在他眼前被彻底地,无情地掐灭了。
他张了张嘴,喉咙里像是被滚烫的沙石堵住,挤压不出半点声音。
只有内心深处,传来一阵无声的,彻底绝望的呐喊,在无边的黑暗与虚无中疯狂回荡:
这世道,究竟是怎么了?!
谍战:我是宪兵队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