级森严,论资排辈的日本陆军内部,这种承认往往比任何勋章都更有价值。
“只是啊,拓人。”他换了个更显亲近却又暗含警示的称呼,声音低沉下去,如同猛兽在发动攻击前的喉音:“华夏有句老话,想必你也听过。
木秀于林,风必摧之。堆出于岸,流必湍之。行高于人,众必非之。”
他将古老的汉谚缓缓念出,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,带着一种冰冷的韵律。
“你这次,玩得是漂亮,也确确实实替陛下,替帝国,解决了一个。。。。。从结果看,对帝国有利。”
他话锋却陡然一转:“但过程呢?手段呢?你踩过线了,拓人。
松井石根的事情,你以为,军部那帮老家伙,参谋本部那些搞了几十年情报的老狐狸,真的什么都查不出来?
真的都相信那只是一场“可悲的误会”。
周正青眼睛一眯,立刻想要说自己不明白寺内寿一是什么意思。
但寺内寿一没给周正青说话的机会:“不,他们查得出。
至少,有人能摸到蛛丝马迹。
只是现在,南京战事初定,国际舆论喧嚣,加上松井石根是个失败者,他也触犯了底线,对宪兵,或者说是对你这个皇室,贵族退出的代表人物出手,他的下场已经注定。。。。”
“但是。”寺内寿一加重了语气,右手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,发出沉闷的笃笃声,仿佛在敲打一扇通往危险境地的大门,“账,都记下了。
小本子上记得密密麻麻。。。
鹰崎拓人,无视尊卑,擅启内斗,手段阴诡,有失武人体统,操纵情报,其心难测。。。。
这些,都在等着。
等着你哪天行差踏错,等着鹰崎家或皇室那边露出哪怕一丝破绽,或者,单纯等着某个时机,新旧账一起算。”
他啜饮了一小口清澈如玉液的吟酿。
没有立即咽下,而是让酒液在口中缓缓回旋,细细品味。他品味的似乎不仅是清酒的醇香与辛辣,更是自己刚刚说出的每一个字,每一层深意,以及这番话可能引发的未来涟漪。
窗外,雪似乎下得更紧了,能听到风穿过庭院松枝的呜咽。
良久,他才缓缓咽下,喉结滚动,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,声音变得更加低沉,带着一种长辈对看重的晚辈的、混合着告诫与担忧的复杂情绪。
“以后行事,的确要多加小心,步步为营才是。
拓人,你很聪明,比很多同龄人,甚至比许多身居高位的蠢货都要聪明得多。
但你要记住,在这帝国的棋局里,有时候,聪明反而不是最重要的。
甚至,对,也不是最重要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