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发白的靛蓝布衫,清了清嗓子,声音恢复了那种砂纸磨过粗木的低沉:“让她们一个一个进来。抬一件屏风进来,挡在门前,我瞧病的时候,不喜欢有人往里窥视。”
喜妈妈连声应好。
很快,小厮搬来一面绣着花鸟的屏风,立在雅间中央。
如此一来,站在门外看不到两幅画像,只有进门绕过屏风,坐在殷衍身前,才能看清楚画像。
魏长乐则是站在斜角,既不会让人注意自己忽略了画像,自己也能清楚地观察到殷衍对面每一个人的反应。
“第一个——春杏!”青鸾在门外唱名。
门吱呀一声被推开,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姑娘走进来。
殷衍抬手,指着身前的小圆凳:“坐下!”
春杏依言坐下,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,然后目光不由自主地向上移——果然,她看见了殷衍身后那两张画像。
她的目光在左边那张书生脸上停留了一瞬,眉头微蹙,似乎在回忆什么,但很快就移开了,表情没有太大变化。
殷衍观察着春杏的脸色,碧色幽幽发亮:“你近日是否常感头晕,夜寐多梦,醒来时口干舌燥?”
春杏一惊,连忙点头:“是……是的。夜里总睡不踏实,白日里也没精神。”
“舌尖伸出来看看。”
春杏迟疑了一下,还是微微张嘴,伸出舌尖。
殷衍看了片刻,声音平淡:“心火旺,肝气郁。少吃辛辣,多饮温水,午后可小憩片刻。下一个。”
整个过程干脆迅速。
春杏起身行礼,退了出去,自始至终没再去看那画像第二眼。
魏长乐眼神平静——第一个,不是。
“第二个——秋月!”
如此这般,一个接一个的姑娘被叫进来。
殷衍不愧是监察院里精于药理、擅察隐疾的好手,仅凭面色、眼神、呼吸、舌苔,便能说出七八分症状,往往一语中的,引得姑娘们惊叹连连。
而魏长乐则如潜伏的猎手,静观每一个人的反应。
大多数姑娘进门后,都会先好奇殷衍的独眼,然后目光上移,看向画像。
有几位姑娘并无注意到画像,魏长乐便故意从殷衍身后走过,引起对方的注意,等自己闪过,姑娘也就立刻能见到画像。
已经看过了十七八个,画像依然只是画像,没有引起任何异常反应。
殷衍的诊断还在继续,他的声音始终平稳低沉,像一口古井,不起波澜:
“你脾胃虚寒,少食生冷。”
“你肺经有热,少哭,哭多了伤肺。”
“你血气不足,月事不调,需温补。”
“你……”
每诊断一个,魏长乐便仔细观察姑娘对画像的反应——平静,平静,还是平静。
难道判断错了?
潇湘馆内并无人认识死者?
又或者,认识的人今日不在?
魏长乐面上不动声色,耐心等候。
反正他也只是用这个办法作为尝试。
甜水集这么多乐坊,死者可能去过其他乐坊,不一定在这里就能找到线索。
“第二十三个——香莲!”
门被推开,一个约莫二十三四岁的女子走了进来。
她身材高挑,穿着一件半旧的藕荷色褙子,头发松松挽起,插着一支素银簪子,脸上只薄施脂粉,眉眼间有种与这风月场所格格不入的清冷。
她面色苍白,眼下有淡淡的青影,但行走间步态沉稳,不似其他姑娘那般轻浮。
她一进门,目光先是被殷衍那只碧荧荧的假眼吸引,微微一怔,坐下时,她的视线自然上移,落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