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,那笑声干涩,带着浓浓的自嘲:
“呵......万一,是我更年期提前到了呢?听说男人也有这个阶段。”
“你才四十六,更什么期呀。”
安佳玲没好气地轻轻捶了他一下,语气中带着娇嗔,也带着难以掩饰的心疼:
“少在这儿胡说八道转移话题。”
张杭沉默了片刻,将那半截烟按灭在阳台栏杆上的水晶烟灰缸里。
他转过身,面对着安佳玲,双手扶住她的肩膀,目光深邃,仿佛要望进她心里去。
他深吸一口气,良久才伴着一声悠长的叹息吐出。
“玲玲,你不懂,或者说,你们可能很难完全体会。”
他顿了顿,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窗外渐亮的天空,似乎在组织语言,寻找能准确描述那复杂心绪的词汇:
“一想到欢欢要嫁人,我这心里就......我自己也说不清,它很复杂,像一团乱麻,找不到头绪。”
他的声音低沉下去,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伤,仿佛在自言自语:
“一会儿觉得,是啊,玲玲说得对,嫁人了又不是见不到,江林那小子确实不错,稳重,知道疼人,欢欢跟他在一起,眼睛里是有光的,我应该高兴,应该放鞭炮庆祝,应该比谁都笑得大声。”
他的语气试图扬起,却带着一丝无力感,很快又落了下去:
“可一会儿,另一个念头,就像藏在暗处的潮水,毫无预兆地涌上来,把我那点强装的高兴瞬间淹没,她要有自己的小家庭了,完完全全地,从我们这个热闹了二十多年的大家庭里独立出去了,她的户口本上,将来会是她和江林的名字,她的喜怒哀乐,第一时间分享的人,不再是我,而是另一个男人,这个家,对她来说,会慢慢从家,变成娘家。”
他的目光变得悠远,仿佛穿透了时空,看到了许多早已逝去的画面,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梦呓般的温柔与怀念:
“她不再是,那个曾经,奶声奶气、张开肉乎乎的小手,跌跌撞撞扑过来非要我抱抱,会在我脸上胡乱亲一口,留下湿漉漉口水印,看我的时候眼睛里有星星的小丫头了。”
“不再是,那个刚学会说话,就在我身边像只不知疲倦的小麻雀,叽叽喳喳说个不停,分享她所有新奇发现,从幼儿园得的小红花,到路边捡到的奇怪石头的小话痨了。”
“也不再是那个,无论遇到什么事,被小朋友欺负了,考试考砸了,或者只是单纯想撒娇了,第一个想到找我爸爸,整天喜欢腻在我怀里、趴在我背上,把我当作全世界最坚固堡垒的小女儿了。”
“她长大了......”
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,眼圈微微泛红:
“就在我还没完全准备好的时候,在我还总觉得她是那个需要我庇护的小不点的时候,不知不觉,就长得这么大了。”
“亭亭玉立,有了自己的主见,自己的世界,自己的......爱人。”
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如梦初醒的恍惚和深深的懊悔:
“我有的时候,总会忍不住回想,后悔......我以前,为什么没能再多陪陪她?”
“为什么总觉得来日方长,把那么多时间给了永远处理不完的工作、应酬和那些勾心斗角的商业谈判?”
“她长得......太快了。”
“快到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回味,她就要穿着婚纱,走向另一个男人,开启她全新的人生了。”
说到这里,安佳玲清晰地感觉到,张杭的身体有微微的、无法抑制的颤抖。
她自己的眼眶也瞬间红了,泪水不受控制地盈满眼眶,紧紧抱住他,将脸埋在他坚实的后背上,声